七十又三不气馁散文

七十又三不气馁散文

　　阴阴阳阳了好长一阵子，终于不再阴雨绵绵，阴霾渐渐散去，近乎晴空万里。今天心情特别好，步入七十又三时是个大晴天，好兆头呵，比吃生日蛋糕还惬意。

　　想起十年前的“六十三岁从头越”，现在不仅腿不拐了，体质还略有长进，遂作“七十又三不气馁”体散文以自勉，自己给自己鼓劲，自己给自己拍巴掌。

　　古人言人生七十古来稀。现在七十以上的人满街满巷,满超市满公园。还有年纪更大的，也在熙熙攘攘、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穿梭，丝毫不比高头大马的中年汉子逊色。

　　似乎有人暗地里说，诺大年纪的人活那么长日子做什么嘛。言下之意是年老的人已经没大用场了，岂不是白白的浪费柴米油盐酱醋茶。哎哟哟，有人迫不及待。

　　乍闻似乎有理，如果天长日久的要儿孙伺候也太苦了他们；尤其对于政府更一笔大大的负担；老人又越来越多，负担一定会越来越大，所以有人便觉得养那么多老人太划不来了。

　　老人听这话以后当然不会高兴，会像孩子一样瘪着嘴，眼睛和嘴角往下耷拉，一对眉毛蹙在一起。

　　老人为什么便不可以多活一些时日啊，又有多少不孝子孙害怕爷爷奶奶们多活些时日的呢。迫不及待者的爷爷奶奶们知道后一定会骂他们：“人家又不吃你家的饭，不穿你家的衣，不住你家的屋，不要你伺候。说这样的糊涂话，简直是混账！”

　　有人盼老人长寿，也有人并不。呵，对待人生的看法是那样的‘不一样。难怪二千年前的老子说：“彼亦一是非，此亦一是非”。看来老子的话没错，各有各的是非观，各有各的为人之道与为官之理。

　　据说大学问家胡适博士年轻时，也曾冒失；他见一老者神采奕奕、仙风道骨，便迎将上去说了句奉承话：“老人家这等精神，活到九十没问题！”真没料到，本来是奉承老者却遽然变色：

　　“年轻人，我讲个故事与你听。一个九十岁的清癯老者，人家奉承他说老人家活到一百岁没问题。那清癯老者愤然正色：‘我又不吃你家的饭，不穿你家的衣，不住你家的房，不要你伺候，凭什么你要限我的寿？’”胡博士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，尴尬得赶快狼狈而逃。

　　大学问家也说过那般混账之言，何况一些不学无术、狗苟蝇营之辈呢？

　　不知道胡博士是一时疏忽，或者当时年轻，“嘴上没毛，办事不牢”，没有经历过生活磨砺，不知天高地厚、山高水长。当然，井水不犯河水，胡博士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多分几两纹银。

　　现在的那班子人也不一定就为自己；也许是一心为公、与国分忧、为民算计，考虑吃饭的老人少了一些，国家可以减少一些开支加强国防等等。至于他们有没有顺便考虑一下自己能多分几钱银子便不得而知了，只有他们自己的肚子里明白。

　　有些人挺人性化也挺聪明伶俐的，还对老人们挺摸底的：“年纪那么大，吃也吃不下，穿又不讲究，玩更玩不动，住的屋子比从前强得多，已经够舒心够惬意的了，要那么多钱做什么？”

　　有些人真苦心孤诣，红旗飘扬的日子里，光天化之日下、阳光灿烂之中，居然也敢挖空心思七克八扣的作手脚，在干巴巴的老人身上精心盘算，如同元曲里说的：

　　“鹌鹑嗉里寻豌豆，鹭鸶腿上劈精肉，蚊子腹中剐挎肥油，亏老先生下手”！

　　老人们该气量大些，谅解“嘴上没毛”的人；他们日后也是会老的，上天岂能单单给他们“不老药”；“少年安得常少年，沧海尚变为桑田”，老天爷哪能另眼相待，单独保他们“永远健康”。

　　上天有恻隐之心，常站在高处往下望着，哪处阴雨绵绵，哪处阳光灿烂，一定会说：人人都是会老的，老人安享含饴弄孙之乐是政通人和的一个组成部分，是国家与民族之大幸，不能那般小家子气的，更不能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作手脚的！

　　上天也许还会说：我的大好河山是给全体子民不是给哪一伙人哪一群人哪一个人的。还会说：天涯人是同命鸟，你们活在了一起也是缘分，应当互相关照；“天意怜芳草，人间重晚情”。

　　老天也许还会说：老人也有过年轻，也有过许多许多的年年月月和春夏秋冬，有过许多许多汗流浃背与寒冷难耐的日子。今天的轻松养老来之不易，不该把他们入“另册”；“不信芳春厌老人，老人几度送余春”。

　　近两年渐渐松懈了，跑步时腿迈得不那么有力。这个七十又三的好日子，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人家曾抿着嘴笑：“有什么用，走路也会摔跤”。是的，病后谁能不“摔跤”。十年锻炼后不是有了长进嘛。

　　于是忽然想起那影子，那余音，腿脚便轻松了些，还想起作这篇“日记”鼓励鞭策自己：“七十又三不气馁，继续迈步从头越。”

　　老了不应当是绝望，应当是觉醒，更善于保护自己。细回想，五旬学骑车、六旬从头越、七旬踏文坛，但盼八旬仍然不气馁。

　　听说捉笔能延缓糊涂痴呆，于是提起笔。想想如此岂不也相当于减轻了人家的负担嘛。不气馁，不气馁！七十又三继续从头越。 （写于 1906年）